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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魏家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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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衛枝最大的優勢在於她是左手使劍,左撇子的劍客少之又少,每個人練習、實戰對決的都是右手用劍之人,左手用劍容易出其不意,讓對方難以防備。至於雙手用劍之人…如果遇到了,必是高手,縱橫與之對決都費力,那只能看她實力如何。

衛枝前兩年的基礎打得還不錯,這一年的長進確實不小。眼看一年之期就要滿,衛枝蹲門口的頻率也越來越高。

正好最近魏國不太平,鬼谷子本來也要把衛莊和蓋聶召回來。

得知消息的衛枝,整日茶不思飯不想,一邊等衛莊趕緊來,一邊擔驚受怕,萬一衛莊還是不帶自己走怎麽辦。只能繼續用更多的練習緩解自己的焦慮。

算著日子,他們應該快到了。這天,衛枝悄悄埋伏在他們回來的路上,先到的是師哥,她躲在樹上,看著師哥騎馬走近,縱身一躍,木劍正對著蓋聶劈去,蓋聶微微側身,拔劍抵擋,定睛一看原來是枝兒,此時枝兒一擊不成,立刻撤回攻勢,下墜時一把摟住馬脖子,繞一圈再踢上去,蓋聶身子向後仰,先躲一下,再一把抓住她的腳踝,衛枝整個人腳在上頭在下,被蓋聶舉在半空。

“誒誒誒!師哥我錯了!你快放我放下!”枝兒的掙紮全都變成了搖晃。

蓋聶嘴角上揚,把她輕輕放在馬背上:“有長進。”

“真的?”枝兒興奮地問。

“嗯。”蓋聶馭馬帶她回去,“小莊到了嗎?”

“還沒有,你們在路上也沒遇到嗎?”

蓋聶搖搖頭:“不過,他應該也快到了。”

聽他這麽說,衛枝看了看眼前這條路,想了一下,還是在進鬼谷大門之前跳下來,拜托蓋聶跟鬼谷子說一聲自己很快就回去,然後就往另一個方向跑了。

她去的地方,是當時衛莊撿到她的地方。

略微等了一會兒衛莊就出現了,枝兒早有準備,特意在這條路上裝了一個非常失敗的機關,衛莊經過的時候,一邊的草叢裏彈出了一根很小的樹枝,剛剛好足夠引起衛莊的註意。趁他分神的時候,枝兒又撲了上去…

“長本事了?”衛莊一只手鉗制住她的雙手,把她按在馬背上。

“哎呀、哥哥,我不玩了,你快放開我。”

衛莊松手以後,枝兒馬上又撲上來,一個大大的擁抱落在衛莊身上:“哥哥!我好想你。”

“不是來接你。”衛莊冷冷地說。

枝兒楞了一下,馬上松開他,說:“我聽先生說了,哥哥和師哥有任務。”

衛莊沒有接話,只是駕馬帶她回去。

枝兒此時一聲都不敢吭,在路上她觀察到衛莊有一把新劍,那把劍就和現在的他一樣散發著讓人輕易不敢接近的氣息。

“鬼谷絕學的最高要義,從來都只有抉與擇。”

“大千世界中,利與義應該有怎樣的先後輕重,你們自己去尋找答案。此去五百裏,魏國境內有一座魏家莊,鎮上正在發生一些事。你們可以去那裏思考我說的話。縱橫弟子,最終都會在抉與擇中找到自己的路。”

先抉後擇,先擇後抉,在衛枝看來沒有固定的模式或者對錯,根據具體情況分析什麽時候應該大義為重,什麽時候該以利益為重。然而重要要的一點在於,義為先或者利為先,也要經過思考、權衡,換句話說,也要經過抉擇。

課前引入結束後,鬼谷子順便叮囑他們明天一早帶枝兒一起出發。

衛枝嚇了一跳:這件事怎麽這麽突然…先生之前從未提起過。

他的想法,又有誰能猜得透呢。

“枝兒,明日之行,你只有一把木劍實屬不妥,老夫將此劍贈與你。”鬼谷子拿出一柄短劍。

枝兒原本以為一起前往魏家莊就已經夠突然,這短劍說送就送簡直要把她的下巴驚掉了,驚訝之餘,枝兒還是第一時間接劍,結結巴巴地說:“謝、謝先生贈劍。”

蓋聶與衛莊對視一眼,也不知道師父用意何在。

他們三人同乘一輛馬車,衛莊和蓋聶輪流駕馭馬車,枝兒有時在馬車上躺著,有時爬下來看他們怎麽馭馬。

“就快到了。”蓋聶提醒道。

三人停在一處較高的地方,俯瞰下面的魏家莊,衛莊發現了端倪:“此處三面環山,易守難攻,在此地建這座村子的人定不是普通人。”

一座村子,不用整天打打殺殺,何必專挑這樣的特殊地形。

他們順著山道走下去,離魏家莊越來越近的時候,衛枝感覺脊背一陣發涼,立即回過頭發現他們周圍有人在跟蹤,稍微定了定神環顧四周之後,衛枝低聲說:“哥哥,有人。”

衛莊早就發現了,這夥人是他們接近目的地後才出現的。衛莊和蓋聶都決定按兵不動,並囑咐枝兒不要聲張。

到魏家莊後,他們先註意到外面:這裏的鎮碑去哪了?

枝兒看著鎮碑平整的切面,感慨了一句:“這些人過的一點也不太平。”

“這鎮碑用一整塊巨大的青石磨成,尋常力量無法摧毀地如此徹底。”蓋聶說道。

“然而這斷面平整光滑,顯然是一氣呵成。”衛莊接過他的話,“能砍斷如此堅硬的石碑,究竟是什麽人,又是怎樣一把劍。”

“砍這石碑的意義是什麽?”衛枝又說,“為什麽要砍石碑,斷掉的上半截又在哪?”

“能解答這個問題的,不在前面,就在後面。”衛莊掃了一眼周圍跟蹤的人,“還不現身,看起來並不打算制止我們進去。”

三人走進村子,村裏安靜地像是一座空城,連貓狗鳥雀之聲都沒有。

衛枝發現這村裏到處都是白練,小聲說:“這小鎮,家家戶戶都在辦喪事,卻一點哭聲都沒有。”

“不知是不敢哭,還是這白練只用來掩人耳目。”蓋聶說,“這裏只是表面上看起來一片死寂。”

“藏在暗處的人,可真不少。”衛莊看著屋內攢動的人影。這裏並不是空城,村民一個一個都藏在兩邊的房屋裏。

明明有人,卻統統隱藏在暗處,一點聲音都不發出,無數雙眼睛盯著走進村子的陌生人。

“看起來莊裏莊外都危機四伏。”

“他們不是同一撥人。”

“可是都對突然出現的陌生人懷有敵意。”

兩邊的房間突然滾出來幾個圓形木桶,把他們圍在中間。

“是火油。”蓋聶提醒。

這計劃,這行動力,哪是尋常百姓能做到的。用易燃物包圍他們,不用想也知道下一步他們一定會放火。衛枝下意識地一腳踢開了跟前的一桶火油,果然下一秒兩邊就有人開始放箭,箭頭全是點燃的。

衛莊踢飛了腳邊的幾個火油桶,在半空中截停了飛來的箭,爆炸沒有傷到他們,看著繼續飛來的箭,衛莊亮出鯊齒,蓋聶一閃身沖進放箭之人的藏匿點。

衛枝看著他們兩個,好像自己不該出現在這裏,應該回去鬥地主。正想著,她的背後也有人在偷襲,衛枝回首,擊飛了偷襲的幾支箭。

“還不錯。”衛莊撇了她一眼。

枝兒截住最後一根箭,扔到一邊:“不如再多誇我一點。”

衛莊很傲嬌地笑了一下,手中劍在空氣中劃過,強大的劍氣立刻撲滅了地上的火苗。

“好厲害……”枝兒感嘆道,看來自己跟著他真的會給他添亂啊…

蓋聶那邊進展很順利,一把揪出一個老頭子,扔在衛莊面前。

在老頭子一臉大義凜然的時候,衛枝跑到那些倒在地上的人跟前,看看有沒有摔暈的,有的話就挨個叫醒,不然那老頭子真以為他們三個是壞人。

“是的話,那他們現在已經是屍體了。”衛莊言語中透露著嘲笑:此人的腦袋怕不是擺設。

枝兒看到村子裏有一個老太太,在一切混亂平息之後悄悄從屋裏出來,她正想跟上去問問這座魏家莊發生了什麽,衛莊就從背後抓住她的衣服把她拎起來:“別亂跑。”說完就往蓋聶那個方向走。

“哥哥,那邊、”枝兒再回頭,老太太已經不見了,她只好作罷。

被蓋聶抓到的老男人自稱魏庸,是魏家莊的族長。隨著誤會澄清,蓋聶給他做了自我介紹,順便把衛枝的身份也介紹了:“這位是我師弟的小妹,單名一個枝字。”魏庸帶他們走到一塊巨石跟前,這就是他們進來時看到的石碑所缺少的部分。

石碑上被人刻滿了字,仔細看,上面的字全是魏家莊族人的名字,有一些還用血劃掉了。

“第一起命案發生的時候,石碑和屍體都出現在這裏,從那以後,兇徒每夜潛入,只為殺人,然後劃去人名。全莊的人,都在他的死亡名單上。”

衛枝數了一下被劃掉的名字,正好39個。她繼續觀察著石碑上的血,問道:“第一個死者,是什麽時候出現的。”

魏庸看了一眼枝兒,內心對她完全沒有對蓋聶衛莊那樣的尊重,也可以說不想理她。畢竟她是一個孩子,魏庸難免覺得她很沒用,甚至不知道眼前兩個少俠為什麽要帶個孩子。

“她在問你話,你為什麽不回答。”衛莊不覺得枝兒在胡鬧,魏庸沒有理由回避這個問題。

“這…七天前。第一具屍體是七天前出現的。”

七天,三十九個人,真是夠喪心病狂的。

“別無他求只為殺人,而且如此短的時間內已經這麽多人死於他手。”衛莊分析道:“會這麽做的人,只有兩種,一種是制造恐怖,另一種是血海深仇。”

制造恐怖?哥哥你直接說享受殺人不就好了?衛枝心裏念叨著,肚子又是一陣抽痛,好在很快就緩過來了。看來自己的癥狀還是沒有減輕。

“枝兒。”蓋聶問她,“怎麽樣?”

“根據血液變色、凝固的情況來看,最先塗上去的血的確已經過了七天,”衛枝用手指蹭了一下石碑上的血,“最晚被塗上去的血…是昨晚留下的。看這情況,昨晚這裏有六個人被殺。”

魏庸驚了,昨晚確實有六人被殺,可是她怎麽一眼看出來的:“姑娘這是…”

“因為最新的血跡覆蓋了六個人的名字,除非兇手不識數。”那樣的話倒還好了,不識數也是一條線索。

“屍體在哪?”枝兒習慣性地問道。

“枝兒。”衛莊提醒她,“過來。”

“幾位請隨我來。”魏庸不敢再對枝兒不敬,“屍體停放在義莊。”

路上,衛莊問他為什麽不想辦法逃走。魏庸嘆了一口氣,回答說:“沒有人能活著離開。”

“剛才那石碑上的字,是揮劍寫就。”蓋聶提到,“足見用劍之人功力深厚。”

“與其說是劍法,不如說是妖法。”魏庸一臉驚恐。

“我倒很想見識一下。”衛莊手裏的劍不自覺地握緊了。

“少俠有所不知,據唯一的幸存者說,他眼看著那人還在十丈之外,眼前的人就倒在地上不動了。”說完,魏庸向鬼谷一行三人解釋道:“請三位在此等等老夫,老夫要去叮囑族人夜晚不能出門,也不能點燈,關好門窗。”

看著魏庸離開,枝兒終於開口道:“幸存者?這個兇手都這麽厲害了,還有人能逃得掉?”

“稍後看見他,也許就清楚了。”

看著漫天飛的烏鴉,衛枝覺得屍體應該沒有處理好:“哥哥,等下讓我看看屍體行嗎?”

衛莊考慮了一下,這也不是大庭廣眾,而且這些屍體有必要仔細檢查,沒等他回答,旁邊的角落突然沖來一個老太太,正是衛枝今天看到的那個人。她沖過來就要抱衛枝,被蓋聶和衛莊攔下來:“老人家,你要幹什麽!”

“那個孩子!那個孩子!把孩子給我!”她指著衛枝,滿嘴瘋言瘋語:“那個孩子還活著的話也該這般年紀,魏庸會遭報應的!”

二人發覺事情不對,連忙問:“什麽孩子?”

偏巧此時魏庸回來,那老太太看見他,馬上怪笑幾聲就跑了。看起來瘋態十足,衛枝卻覺得這不對勁。她走後,衛枝趕緊貼在衛莊跟前:“哥哥…”

“已經沒事了。”

魏庸表示那就是一個受了刺激的瘋婆子,驚擾到他們實在是令人沒想到。他表達一番歉意後,帶一行人來到義莊。衛枝先檢查起了屍體:“屍體身上有不少外傷,都是死前造成的,傷口又細又長,而且非常筆直,看起來不像普通的劍。”

蓋聶接道:“既能形成這樣陰柔狠毒的奇特傷口,又兼具一劍斷碑的剛猛,究竟是怎樣一把劍。”

“不止是劍,用劍之人一定也是內外兼修的高手。”衛莊說道。

枝兒看著死者的外傷,繼續說:“這些傷口雖然深,卻不致命,真正的致命傷我還會繼續找。”

“難道頸部那條不是?”魏庸問道。

“第一,那可是動脈,如果刺中那裏斃命,出血量不會這麽少;第二,那條傷口也沒有深到足夠致命。”衛枝繼續檢查,“這些外傷,大多來自同一個方向。”

衛枝站起來,看著面前的幸存者,不,應該說目擊者。聽他剛才的描述,他只是躲起來沒被發現:“你看見那把劍了?”

“那把劍…全身漆黑,比黑夜還黑…”

蓋聶和衛莊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唯一一個通體漆黑的名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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